树是绿的,水是绿的,山也被灌木和青苔染成绿色,我在绿色中穿行,自己恍然也被映成一片碧绿的叶子。
山依然高耸入云,沿幽涧相对而立。一路青山,一路碧水响泉。沿途遍生乔木,树种各异,没有几个能叫出名字,它们以独立的生命状态坚守于属于自己的土壤和山体,不惧人识也不惧不被人识。
星星点点的野花在绿色中淡淡地白或紫着,无风自曳,像一朵朵清浅的微笑。我闻到它们匀净的呼吸,浮游于这山水之上,如一缕回声,绵远悠长。
水一直那么幽幽地碧着,不管是静静的一溪,还是飞珠溅的一瀑,抑或是气势恢宏的百尺飞练,落于实地之后,就都那么绿绿的静了,连清风也在她怀里顿住脚步,敛了飞翔的翅膀。
一只黑色蝴蝶翩然舞过,生着宝蓝色花纹的尾部轻点一下水面,又疾掠而去,一直滑进看不见的绿色中去。
山无言,俯视着走过的人群。它亿万年的历史在岩层里裸露着,有的像一叶叶薄脆的纸张,有的如一本本陈列于书架上的古书,有的又似一整块被岁月舔蚀的镂空记忆。十步之内,山石各异,山让岁月的面容负载于岩石之上,呈现给世人。
我沦陷于历史的呼吸,仿佛随古老的山体运动起伏,或屹立为峰,或沦为地表之下的岩浆,都应是自然的契机,历史的意念,我们只是它整个运动中不可估计的微渺自然体。
涧是绿的,被两面的峰以及身下的水映着,仿佛一个个绿色的惊叹号,矗立在前行的途中。有涧必有曲径通幽、别有洞天、峰回路转,大自然在布下迷魂阵时,又为你呈上一份风景大餐。
其时,道路也许会中断,但只要有脚的地方,就会长出路。或依峭壁筑阶而上,或临崖边凿石而越,只要风景不间断,就会有依附风景的各种方式的路径出来。
这是人与自然不可逆转的交合,是山在亿万年之前埋下的谶语,让我们在今天一步步接近并聆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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