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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乔汐 于 2020-12-4 20:50 编辑
云朵暗下来
从一颗赤子心中取暖
它来自另一座孤岛
与习惯于群居的人而言
我更愿意隔着山海,听钟声、感念抱薪者
你知道,表面的平静永远多于风暴
你的笔使你站立。
呼应般的追随有如虚无
除了传递,似乎没有别的勇气了
而此刻,云朵暗下来
我深信只要有人倒下
就一定会有云朵,代替我们
暗下来
葬礼
参加葬礼的人挤攮在小院中,仿佛围墙外就是地狱
唢呐声拔高了几次,才荡开生门内的嘈杂
火盆里浓烟不慌不忙,兀自缭绕
每个人都显露出足够的真诚,像一百张复印的低垂眉眼
每个人都如同相框中人,灵魂悬在空中
只有这一刻毫无抵抗与怨念。
石榴树
窗前六棵石榴树
两棵已死,挂果的四棵
把落日残红描摹在身上,日渐沉重
那么多的果实,仿佛摘尽了
这些树的一生
它们如此枯瘦,枝叶稀疏
风一来,就颤抖
仅有的余力,用来道别
目送裂开的石榴
纵身一跃
寒露为霜
露水在凌晨凝得更白了些。
除净昨夜的纸屑,酒瓶,呕吐物
路灯还没灭。它是此刻唯一
能和环卫工身上马甲相互照应的颜色
可太冷了,扫着扫着,霜白还是从
绿化带,蔓延到了她的身上
我有些心慌,手里没有一样热乎的东西
像一股寒流,从她身边缩首走过
山上的冬日
沿途有霜花泛白,
冷寂。
山上的冬日将尘世退回
混沌末期。清气上升
浊气一动不动
土地宽容
接纳败退下来的沉重之物
步履算得上轻吗
思考者慢慢踱步,身边经过一些
雀跃的,悠闲的,
颓废的,焦虑的。
他们都想从山上
获得些什么
这个冬天,我迟缓地意识到
没有什么不可接纳与承受
像山峦一声不响,
供养拔高的林木。
林木供养鸟雀,
鸟雀衔来假寐的种子。
我们过早选择沉默
我们过早的活成一个个冬天
过早埋掉理想的陶罐,文物一样
自己挖掘自己惊叹
过早从高空窗口
看透云层。过早失眠,认清世相
却不肯交出夜夜碰撞的锁链声
过早屏蔽掉,一切可能落在头顶的
雨水,霜花,松球,蜘蛛网……
(却接受麻醉针与无影灯)
过早搁置远行,困于空无
或许都曾想过,要在春天苏醒
要喊出声音
寒蝉
地底蛰伏,于黑夜
破土。一条裂缝撕开置身暗处的疼痛
稚翅微张,接住子时叶尖的泪珠
日月往复,消得天地间大风阵阵
枝头餐风饮露
自顾吟咏着深秋的垂死与新生
数日已是经年
今夜,步履开始沉重
爬上高枝寻觅儿伴的蜕羽
却听见远处传来旧人的挽歌
梅花落
冬日尾音隔山低吟,梅花
微微颤栗。送葬者抛起纸钱
一些越过松尖,一些被矮木牵绊
队伍比哭声要长,几声哽咽
像分叉的横枝。你看,万物也都有
走成一截短途的时候
高处的梅树,也终于
向风妥协,落下一瓣雪白
贴在遗像上,那个早逝的人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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