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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不归帖》
在一块玻璃上停住,再滚下来
众多荒废占据了时空
这唯美的一滴,这偶然出离的一珠
被谁捕捉,又被无端抹去?
它的失明症自上而下
这一刻,由一段旧事开始
感染一面墙,并向身下的大地渗透
它的阴影随之膨胀
一场雨水不够,一季潮湿也不够
一身孤勇,在架空层的车库里
伴着它的滑动而泄尽
它是如此平静,它捧出微弱的光亮
世间不足视,归去之人不可视
玻璃之外,晴朗乍现
克劳德·莫奈的女子裹着长裙
撑着绿伞,于临别的闪念中缓缓消逝
2、《云上》
是跃出水面,还是沉入湖底?
是从梢头坠落,还是被一缕清风拽着向上?
更多时候,你驻立岸边
在同一个假想的替身之间反复切换
她们的质量是相悖的
她们的孤独是重叠的
她们的洁净是褪却肉身之后的虚无
阳光透过去,雨点穿过去
所有伤悲都将破碎
孩子,请闭上你的眼睛
你悬浮的样子正是她们缭绕不绝的烟火呀
3、《偏偏喜欢你》
复述是一种痼疾
围绕一棵树旋转是更深更阔的复述
这里缺乏主语
被击打的对象有无数个分身
每片叶子的呼吸
每根枝条上的对视
每道疤痕深处的流动
在这一刻幻化为一只爬行的蠕虫
它的复述取自于静止
月光被遮挡,风被遮挡
它抽出的骨头诱发一株小树苗
这并列的反转
在大树将枯之际
在复述无以为继之时
划出一条细长而尖利的弧线
4、《忽而立秋》
斗鱼静卧于底,它的初亡被水草掩饰
对应于这个初枯之日,适得其时
但我并未打算惊扰它
以便它继续感知这一天的膨胀与收敛
对叶蔫蔫,映衬着它的残红
夕照反射的光亮正在被无情释放
我甚至没有一丝伤感
听蝉鸣渐弱,观树梢静如鳏寡
在花叶萎尽的陶盆中,掏出一个深洞
用水草裹住它,再埋进去
我还得想一想种下什么植物
好让它在明年的今日开出一朵花来
5、《凉风有信》
一片月色黯淡,不同于一处闲云累积
一棵松树轻轻摇晃,不同于一枚野果悄然落地
一声乌啼响起,不同于一粒磷火的游移
秋天,遥远的山村有太多不测
埋在土里的骨头再一次苏醒
从他们身边经过的人不再念念叨叨
是的,失语太久,无从表达
他们的关联不同于上述任何物象
唯入夜过后,坐在堤坝上
看鱼儿跃出河面,老槐柳的叶子落入水中
听风声吹过窗棂,破烂的塑料布发出噼啪的声响
6、《七月七》
作画之人被一汪清水阻挡
太阳雨总是在这一刻无端发生
她的颜色被稀释
彩虹桥的旋律再度响起时,已经过去十余载
她相信,隔岸,杂草丛生之地
有一个废弃的C大调天堂
雨停下,画笔便可以折断了
落水已久的少年就任他流向远方吧
7、《一纸鹊笺》
尝试过的,比火焰更低温
比闪电更缓慢。你躲在角落的样子
还有窗外突如其来的大雨
每一个符号都是罪状
比刀口宽厚,比针尖钝锉
你没有哭,只是吞咽了一口空气
连带咽进去的
有步梯台阶,十字路口
以及挂在宿舍墙角的贴画
小巷里的风声,美工笔落在纸上的摩擦
从此,鹊飞楼空
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8、《多情只有春庭月》
移植一棵野兰
让它背井离乡,让它成为过往
在它的周围筑上藩篱,任野草疯长
不使其开花,不使同类感染它
你说过的话它听不见
你推演的情节它置身度外
春将殆,过往行人日渐稀疏
冷月高悬,与其相照
它的孤傲愈发脆弱虚幻
它托付泥土的花莛胎死腹中
白光下,它沉吟“岂知人事静,不觉鸟啼喧”
而后酣睡且不醒
2024/0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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