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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记:今年的马拉松刚刚闭幕,第一届马拉松的景象还历历在目,转眼11年过去,2012年是衡水的第一次马拉松赛,也是我成长历程的一个重要节点。
入职杂志社的第一天,便被负责人派了活计:明天马拉松,去采访下外地参赛的人员,写一篇稿子出来。不要通讯稿,不要诗歌散文,文学性报道性纪实性都要有。
之后扔一个摄影证给我,让第二天一早去找队伍。
我一脸蒙地答应着,怯怯地问了下,就我自己吗?
负责人说,摄影证只要来一个,去了找摄影协会,他们会安排。记得带上相机,能拍多少拍多少。
我像掉进凉水坑里,除了诺诺应着,脑子里一片空白。
一夜无眠,第二天凌晨4点多就起床,赶往集 合点。
集 合点是本地一所大学门口,灯火通明,一辆辆大巴排满了街道,这次的志愿者大多是学生。
终于找到胸前戴着摄影证的一群,大多是本地摄影家协会的。被点着名上车时,才明白这卡片相当于入场券。在众多摄影家面前,我这相机摆弄了没几天的,实在是有点抬不起头。
车子启动,城市还在沉睡中,掩没在周围陌生面孔中,只有街灯扬着笑脸让我温暖了些许。
第一个摄影点到了,我的名字突然被喊到,车门打开,我被卸下,一同下车的还有一个老者,五六十岁的样子,身板挺拔,不拘言笑。
看只有我俩,他脸上更像结了冰。九月的天气已凉,凌晨更有些许寒意。
他不同我交谈,来回踱了一会,不知和我说话还是自己嘟囔:竟然安排这个摄影点,能拍到什么?
我本还不以为然,他的嘟囔让我明白,这里是跑了将近十分之八后的一个转弯处,能跑下来的剩不了几个,跑不下来的这里也看不到,这里拍不到起始场面,也拍不到赛事之前的表演和典礼舞台。
可以说就是个谁也不肯待的废点。
然后听到老者说,去前面看看吧。
我立马说,好。
然后我们一起往衡水湖主会场方面徒步走去。
一路上,老者偶尔和我说几句话,我忙不迭老师老师的喊着,生怕他自己走了我更不知所措。
天渐渐发亮,路两旁的志愿者除了学生,就是交警,都在自己的岗位上值守着。两边是茫茫的田野,有秋虫在叫。
走了十多里地,才到了主会场,冷冷清清的路上,人越来越多,也越热闹。
主会场上有大片的舞蹈表演,花花绿绿的,老者开始拍照。我也拎出相机,一顿乱拍。
心里庆幸,亏得走到这里,不然现在还对着空空的跑道出神呢。
一边拍,一边偷觑老者去了哪里,我和他一组,找不到他了,我怎么回去?
但他好像并不把我当回事,只顾拍自己的,一会能看到他影子,一会全然没了踪影。
我除了拍来拍去,又一心怕被他甩下,拍一会就追踪他一会,看到在视线范围内,方安心下来。
这样拍到不想再拍,突然看见会场一角有几个人在赛前预热,像是参赛的运动员。突然想如果是外地的,如果趁机把采访的活干完,不就完事大吉了。
于是凑过去,先在旁边大致听了下,果然是外地来参赛的。
不由心中一喜,手忙脚乱,收起相机,掏出录音笔,试用了一下没问题,捏在手里,想凑过去又怯懦着不知怎么开口。
这样犹豫半天,终于鼓足勇气,过去搭讪。
算是我幸运,没想这些人都特别热心,听说是采访,不用我问,就滔滔不绝说起他们来自哪里,坚持运动了多少年,对衡水国际马拉松赛的感觉,对衡水湖的喜爱等等。
不经意间完满完成任务,我满心欢喜,也满含感激,连连对他们道谢,预祝他们好成绩,然后告别了他们。
回过头再找那个摄影老师,已是踪迹全无。
算了,好歹完成任务了,拍照的事能拍多少算多少,不指望他人了。
至于回去,找不到大部队,找不到回去的大巴,走我也能走回去的。
这样想着,从人群中溜溜达达,一直到了赛事的始发点,比赛还没开始,这里应该是最紧张最激烈的位置。
可惜人太多了,挤不进去。
正在边上踯躅,那个摄影老师突然从后面钻出来,招呼我往前去。
跟着他一路穿越人丛,穿过起跑赛道,穿过检查员的封锁,走到了起跑点前面五百米处。
这个拍摄点简直不要太好,随着比赛的枪声响起,赛手们潮水一般涌过来,我站在路边一个制高点,余下的就是可劲按快门了。
路过的赛手们,不住对我们的镜头招手,欢笑,男的女的,老人孩子,一张张,那么明媚,如一朵朵盛开的葵花。
随着人流的消散,远去,我终于卸了一口气,这收获太丰厚了,各个角度各个场面,几乎都抓住了。
余下的,就是往回走了。
不知不觉,从第一个摄影点到最后的这个位置,已经走了不下20余里,甚至更远。
往回走,突然脚就疼得一步不想挪了。
摄影老师又不知所踪,我也不期待他的身影了。
自己往回去的路上一点点挪,走不动了,就地坐马路边上,全不顾什么形象了。
另一个摄影点,聚集着一众长枪短炮的摄影家,这里是赛手冲击终点的最佳位置,前几名的都会第一时间出现在这里,视角视线都极佳。
我也跟着跑过去,拿出自己的小镜头,不觉有点脸红,管它呢,反正谁也不认识我,菜鸟就菜鸟呗。
看着冠军亚军季军一个个走进镜头,被框住,那种满足感是他人不能体会的。
之后,就是坐在地上等回家了。
那一瞬,腿疼脚疼腰疼全部袭来,九月的太阳也无遮无挡地横在头顶,斜睨着我的狼狈样。
坐上大巴回去的时候,我完全忘了周围的陌生,也不再在乎有没有人可以依靠,这一程,我像蜕了一层壳,长成了一个独立的自己。
到了市里,大家都去饭店就餐,我还想着下午上班会不会迟到,放弃就餐赶回家里。
回到家,饭也没吃,散了架一样躺床上瞬间就睡过去,半小时后,腾地爬起来,赶去上班。
我的回来,没引起任何人注意。坐在电脑前,没人问我上午的经历,惊心动魄的多半天,在别人眼里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而我的按时上班好像也无关紧要,忍着肚子的咕噜,和全身的酸痛,我把照片和录音拷到电脑上,这一切都告诉自己,这些都是真实发生的。
有些路必须自己去走,没有人可以代替。走过之后,就会不再怕黑不再怕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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