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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叶草》(十则)(致J)
之一:
入夜,每瓣叶子都有孤伶的繁华之身
惊醒过后,合体而止语。
正所谓俗常有其侧,喧嚣唯深处
孰为支点,孰为边界?
将一场偶遇归罪于“多出的那一部分”
各自惶然却无法自抑。
及至清晨,无边原野开始卷曲
随之收缩的,仅为一颗荒废已久的流星。
之二:
若将每一小片都视为过错
都有试图自证的唯心论
走在一条无法指证的歧途上。
暴雨中,当我从意外呈现的阳光下出走
我即成为那个另我
站在任意一片的光晕中。
没有谁能够辨认我的模样
正如每一瓣都在怀疑
谁是谁的替身,谁是谁的异果?
她们组成新的世界观
其中的错落之美,荒诞又真实
她们呼唤我,从一场又一场大雨中醒来。
之三:
一场太阳雨诱发的症状
使每片叶子的在场产生细微颤栗。
孤悬,是她们互为佐证的旧时心法
其中一处发生高频
另一处的不安即被触发。
那么互信与互敌呢?
泛化而不知趣的草丛
因误入而陡峭。
为抵消这种移位并建立隐秘关联
将自我的一部分
交与周邻:更大的危险
源自异己,那被称为众叛亲离的标签。
隐身是伪证的阻逆——
当“我”在阳光下独立
肉身与光影之间的关系更加脆弱。
换言之,一瓣与一朵
一株与一片荒野
前者的抽离才是对后者的敬畏。
四月,芳菲尽而雨不止
等待和发生,非由我起,不因她去
赫拉克利特的河流,每次变异失去的一滴水
都落在孤独的叶片上。
之四:
北方偶发火焰,有对异生抵触的趋重
呼应于南国雨未止,无序即可生。
四种描述,唯期遇可概括
余者皆不可言。一棵炽热的肉身
误入大雨,这幻象对株草而言
不生不亡,忽起忽坠
——到底哪一株才有真相?
诗人云:只有我对她的想象才是她的监狱*
我更愿意表述为:伊塞尔的白纸。
水中火焰,那便任其燃烧吧
根茎里存在很久的失误,岂止万千腰身?
(注*:陈先发诗句。)
之五:
又是这般作乱的午后!
浅睡对巨兽的抵抗
再度发作。
椰树下,道德经一样铺开的孩子
举着孱弱的头颅
那片始终未能长出的耳朵
蜷缩于泥土之下:
若谓听之不闻
或是对俗常的最好劝慰。
对应的场景在另一面
一杯菊普,在三片叶子的表面形成默契
隐身术从未苏醒。
早晨,牵着宠物的手
忍耐不住从密集的头顶拂过。
我看见每只耳朵
都在努力张开。
而此刻,安静下来
成为第四片,不露真容却无法自控的美妙瞬间。
之六:
将琴弦里的那瓣,找出来。
将离调音阶包裏不住的那瓣,找出来。
将风暴过后突发偏头疼的那瓣,找出来。
将火焰近熄仍未燃尽的那瓣,找出来。
午夜,有短暂复活。
孤独的孩子
望着人间。
湿了翅膀的蝴蝶
望着人间。
从她们身上褪去的任何一片
与你我两两相托。
她们从天空俯冲下来的动作
已是寻找的尽头。
之七:
任何形式的预判都不能称之为醒来
也不会醒来,连察觉都不算。
一夜大雨,凌晨,鸟鸣兀自叽叽
源于肉身惯性,醒来止于破壳。
铃声是齿轮的叫法,肉体是多余的
醒来,于分娩时宣告结束。
当树梢摇晃,立于梢头的鸟儿倏然飞起
风和鸟儿,有半个醒来
坐在树下守候的孩子是另一半。
春天,草地因雨阳的浸润疯狂蔓延
每片叶子都有自我的宿命
醒来,在种子萌发的瞬间发出闪电
而后集体沉默。漫长的季节
只为蛰伏之敌,从闪电的余光中回神
当最后一个孩子意外破水
整片原野发出颤栗,完成一次高潮的苏醒。
之八:
你不会被前一场宿命所桎梏
也无法从上一个轮回中遇见自我
意外,是唯一可信的幻灭。
我亦将被你耗尽
但我并不伤悲
我们都是被加缪和萨特丢弃的那一片。
仅此一次的偶遇
仅此一次的互为花语
仅此一次的靠近、融入与反叛。
你的生,是你的微光
你的枯,才是你永恒的照亮
我,小于任何一个喻体,陷入你并不丰腴的体内。
之九:
再次路过,你单薄瘦削的模样
对近日赋予的所有大词
产生厌倦和焦虑。
阳光稀疏,如病初愈
草地上的碎屑,树冠上的光饼
以及天空巨大的浑沌
它们与我互为渗透。
哪一种更适合你?
溯源者,未知方有其形
有更加刺痛的触觉
而你,宁愿于阳光下让位“此处”。
等夜幕降临,在庸俗与孤独之间
点亮自己的灯笼
为每一个异己提供归宿。
而后孤守一隅
在自己的墓碑上写下:“告诉他们,我度过了极好的一生。”*
2024-04-29(注*:维特根斯坦语。)
之十:
行,未必至,因觉醒受限而缺乏感动。
已在场,其本义则当场消亡。
你的固守在于你的不测
而不是几万分之一,被人为唤醒的假寐。
鸟鸣,唯在脱离鸟喙之后才有回音。
你不愿为一场偶遇而自悯
更不会从一双欲望的眼睛中走出来。
作为一个“被抛到这个世界上”的意外*
你是一场大病,你昏睡不醒。
多雨的四月,守望者几近老去
你从“意外”中脱身,信马由缰,不知所终。
(注*:海德格尔语:人,是被抛到这个世界上的。)
2024/04/2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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