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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以后
11.1。这是你在世间停留的最后一晚
女儿给你擦净身子,换上崭新的衣服
她一边哭一边做
她不知道你几时给自己做的寿衣
是你年轻时喜欢的颜色,偏襟,阔裤,一双绣花的鞋
最后,女儿撸下自己的镯子给你戴上
她还记得那年她病重,你卖了你娘留给你的镯子
这一晚,堂屋里烛火摇曳,女儿跪坐在一侧烧着黄表纸
她的女儿靠着她跪着,打着瞌睡
从此这世上相依为命的少了一人
天亮以后,一辆车会把你拉走再送回
你去地下陪你的男人,你的爹娘
明年清明,你的名字刻在石碑上
你叫于英,是我的大娘。
☆、湖边
明亮都来自远方
有野鸭子披着光游来
它们排着队,昂着头,睥睨岸上
湾处,柏桕和荆条纠缠不清
小黄花静默。拾荒人垫着纸壳酣睡
他的大狗在啃半块馒头
偶尔盯一眼路过的人或者车
它的眼睛里有什么,没人知道
吃完了,它靠着拾荒人趴着
伸出舌头舔舔他的脸
是热的。
☆、葡萄熟了
采摘。
清洗。
晾干。装进透明罐子
一层葡萄,一层冰糖
最后密封,搁置阴凉处
女人伸直腰,拍拍手
她决定今晚好好喝一杯
叩开星星的门
聊聊失陷的中年
☆、故居
爸爸走了,翻新的房子安静下来
老狸猫蹲在墙头晒太阳
它看着妈妈关上窗户,锁好门
它知道以后这个房子就交给它和它的孩子们
它不知道,以后阿蛮再回来的时候
妈妈是不是一起
☆、直觉
阿蛮抱着一杯茶暖手
看着男人刮了胡子
换了第二套衣服
现在开始擦皮鞋。
中年发福的男人蹲在那儿
阿蛮能看到他发白的头
她想过两天是不是就该染头发了
她抿了一口茶。
茶凉了
天也凉了。阿蛮给自己续了一杯热茶
☆、壁炉
阿蛮想在新房子砌一个壁炉
刮北风,下大雪的日子
坐在地毯上烤火,读书,打瞌睡
她甚至想要一套咖啡机
老冰说天然气限量。她的壁炉也只能是挂在墙上
她也只能披着棉袄
凭西北风来去,卷走秋天最后一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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